好久（？）不见

终于到了转折点的时候了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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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

 

  这次来的客人三日月并不认识。只是从衣着上判断出并不是一般的人物，对方也有着十足的气势和排场，离开房间的的时候，就连三条先生都要微微弯腰致意。

 

  没有三条先生的准许，三日月并不会在客人面前现身。他只是隔着一条走廊，在转角处眺望着。他看着身着华服的客人大步走出了客室，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。三条先生很快就跟着出来相送，彼此似乎是说了什么，三条先生摇了摇头，而客人却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，转身就走了。

 

  不知道是不是三日月的错觉，他总觉得那个客人临走之前好像看了他一眼。

 

 

  这样一位客人的来访似乎给别馆增添了些许阴霾，三日月察觉得到三条先生的情绪有点低落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他就只能静静地站在一边。

 

  庭院池塘中的锦鲤依然不知一切地游来游去，风依旧吹拂，变换着天上云朵的形状。良久之后，三条先生才慢慢地开口说，“夜莺的伤……恢复得如何了？”

 

  没有想到居然是关心这样一个问题，三日月赶紧回答说，“医生说还有一周就可以完全恢复了。”

 

  听到这个回答的三条先生沉默了一会儿，三日月不明白这样发问的用意，只是疑惑地看着他的主人。

 

  又过了很久之后，三日月才听到三条先生说，“找个时间，把他放了吧。”

 

  毕竟不是能够久留之物，还是早些自由了好。

 

 

  这样一个突然的别离对于三日月来说有些惊讶，他已经日益习惯了夜莺的存在，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生灵与他做伴，他本来以为对方和他是一样的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，而差点儿就忘记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的相逢。

 

  三日月曾经试图向三条先生询问原因，但是三条先生只是回答他说，夜莺是自由的鸟儿，是应该回到森林深处去的。其他的就一句不肯多说了。

 

  既然是这样，那么肯定也有三条先生的用意。三日月只能尽量把时间延后，一方面是为了可以和夜莺多呆几天，另一方面也是想等夜莺的伤势彻底好转了之后再送走对方。

 

  毕竟这样一别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鸟儿，可是只有这一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。三日月看着夜莺跳到了他的手指上，想到这个总是啄他的小家伙真的要走，莫名的就生出了几分依依不舍的感觉来。

 

  

  特意挑了风和日丽的前一天，三日月征得了三条先生的同意之后，带着夜莺来到了郊外。这里也有成片树林和蔓延开的绿地，视野相当开阔，偶尔也有其他的世家贵胄前来这里打猎。用来给夜莺放风是最好不过了。

 

  三日月拎着鸟笼，因为对方蹲在他头顶上招摇过市实在是太危险，所以就改为用鸟笼装着。把对方刚出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对方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。他才打开鸟笼的门，小鸟就如利箭一般猛然飞了出来，窜过他的视线就像一道白光那么迅速。

 

  轻盈的小家伙舒展开的翅膀看起来那么漂亮，那么轻、又那么有力，灰色的小鸟映在湛蓝色的天空中十分的显眼，他挥动翅膀的姿态是那么惬意，又那么张扬，那个只会在他脑袋顶儿上坐窝的小调皮鬼，这个时候却可以飞那么远。

 

  湛蓝的天空、洁白的云朵、翠绿的树木和轻柔的风，以及自由翱翔的鸟儿，这一切都自然又美丽得像一幅画，连三日月自己，都是画中的一部分，深蓝的身影抬着头，静静地看着飞远的鸟儿。

 

  三日月看着夜莺越飞越远，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灰点儿，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情，说不清楚，但是非常地有分量，却又虚幻得仿佛会被风一吹就散。

 

  他看着离去的鸟儿，一瞬间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对方，可是他却没有。因为他也觉得，对方飞起来的样子是那么自由，那么轻快，他最初看到的就是对方从枝头跌落、带着伤痕奄奄一息的模样。

 

  浑然不似现在的快活、自由，翅膀可以张扬得那么舒展，迎着风的轨迹一路飘远，轻盈得不会被任何事情所羁绊。

 

  那般的姿态才应该是自由自在的鸟儿，所以三日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指责这个薄情的鸟儿，就这样一去不复返。

 

  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越飞越远，轻易地如鸿毛一般消失在天地之中。截然相反的是他手里拎着的鸟笼，沉甸甸的。他看着对方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小，却让他看到了世界变得越来越宽阔。飞越群山和湖泊，去往无人知晓的森林的深处，夜莺会自由歌唱的吧。

 

  那才是他之前的生活。

 

  三日月这样想着，他目送着那只灰色的小鸟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。风吹动了他的发丝，直到他再也听不到任何翅膀扑腾的声音，还是在原地站了很久，才慢慢地转过身往回走。

 

  他手里拎着的鸟笼如今已经空了，却比鸟儿还在其中的时候没有轻多少。因为实在是太轻的，都让人感觉不到多少重量。

 

  三日月没有去看鸟笼，他想先走回去复命，就和主人说，本来是想让鸟儿试着飞一下，结果完全痊愈了就直接飞走了……

 

  他心里积着事情，因此都没听到理他越来越近的翅膀声。

 

  直到有一小团灰色的物体猛然飞到他的身边，飞速掠过他的视线，三日月被弄得一惊，抬起头，才发现是夜莺，那只夜莺又飞了回来，绕着他扑腾扑腾地扇着翅膀。

 

  “怎么了吗？”三日月正在努力克服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，看到对方回来，却一下子变得更乱了。他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要干什么，只是看着对方这样飞来飞去绕着圈儿的样子，三日月停住了脚步，然后伸出了手指。

 

  果然，鸟儿又落到了他的手指上。

 

  “怎么了，是不走了吗？”三日月问着小家伙。“那你就不走了好不好？”他小声说着自己任性的愿望，他本来就不想放，现在鸟儿又飞回来，说不定事情还可以转着呢。

 

  “反正你那么好养，养你一只也没有问题啊。”他用手指慢慢抚摸着夜莺的羽毛，“那你就都不走了好不好。”

 

  “我可以每天都带着你出来飞。”三日月说，他从来没有跟三条先生提出过什么要求，但是这次想要尝试一下。只是一个愿望，一个很简单的愿望。

 

  “只要你像今天这么乖，我以后每天都带你出来……”三日月对夜莺轻声说，不知道对方听懂了没有，却在他的手指上蹦了两下，然后又扑腾着翅膀蹲上了他的头顶。占山为王的恶习又再度重演了，三日月却有点儿不想纠正了。

 

  这世上的鸟儿这么多，却只有这一只和他朝夕相处、这么胆大，像一柄锋利的刀一样急速飞远，却又飞了回来，用不可思议的柔软羽毛落在了他的指尖。

 

  这绝对锋利与绝对温柔的矛盾。

 

  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神情是如何的变了又变，三日月把那个请求埋在心底，想回到别馆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和三条先生商量一下。

 

 

 

  三日月拎着鸟笼回到了别馆别管，才刚走进庭院，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。别馆的侍女已经偷偷跟他打过招呼“主人有客人”。

 

  他想从侧门偷偷溜进去，却没有想到转身的时候却被叫住了。

 

  “这不是回来了吗。”带着些许得意的男性的声音，“啊呀，那只夜莺也在。三条先生，您不是说那只鸟儿已经飞走了吗？”

 

  这个时候，已经无法避免了。三日月转过身，看到之前见过的，从三条先生书房走出来的衣着华美的男性正看着他，目光带着让人不悦的贪婪，投向三日月手中拎着的鸟笼。

 

  “看样子，是您的刀灵安全无事地又将鸟儿带回来了呢。”

 

  男人这样说着，看着三日月微笑了起来。在一瞬间，三日月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让人不寒而栗的近似杀意的感情，他几乎要拔刀了。

 

  他以为那个男人会走过来，他甚至都开始准备后退或者拔刀，然而对方却转过身，然后看着三条先生。

 

  “您准备进献给皇帝陛下的礼物平安无事，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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