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三山】大概是这冰凉的月光让我发狂了吧 -28-
结局倒计时。
应该是。
28
深夜中的山林很安静,狂月拉着山姥切国広一路往前走,脚步轻快得很。
“等一下啊,你走得这么快,我都没时间检查了。”山姥切国広极力拖住对方的脚步,“我们出来是找审神者的,又不是爬山,不用走那么快,也许审神者就在树林深处呢?”
“可是审神者就在前面啊。”狂月头也不回地拉着山姥切国広就向上走,陡峭的山路上只铺了石板,经过岁月侵蚀,也被泥土掩盖得看不出来多少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们赶紧走吧!”莫名其妙地,又提起了兴致的狂月几乎是要在山间奔跑,“你不是要找到审神者吗?我这是在帮你的忙啊。”
被狂月拉着,一路踉踉跄跄地在森林中穿梭,连两边的路线都来不及确认,甚至连做标记都来不及。狂月只是拉着他,一个劲儿地往前跑。天上是隐没了的月亮,森林中只有一片漆黑,和不断撞上视线的新的景色。
总觉得……这种感觉,好像有些熟悉……
在黑暗无光的森林中奔跑,连擦过耳边的风声都听不见,脚步踏在泥土上悄无声息,只有飞快略过视野的树木,笔直矗立,无言地指向乌蒙蒙的天空。
“快一些啊!”狂月欢快地语调在耳边响起,打断了山姥切国広的联想,让那些即将抓住的某些线索又再度飞散开。
都不知道跑了多久,狂月才停下来。
“你看。”
狂月指着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说,“在那边。”
突出来的岩石块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树丛,旁边好像有什么白色的东西,在漆黑的环境下,反射着微弱的光。
“……审神者?”
山姥切国広和狂月对视了一眼,对方鼓励性地让他上前查探情况。
“您还好吗?”
山姥切国広屏息走近,确认了那的确是审神者的衣物,只不过姿势是向下躺着,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,“审神者?”
他一手握着刀,另一只手去探了探鼻息。
毫无反应。
山姥切国広心中一惊,他又赶紧检查了一下审神者的其他生命体征,但是都没有反应。
几乎是和惊讶感同步上升的恐惧感,又转化成了勇气,山姥切国広一狠心,将地上的人影翻了过来。
面目模糊的一张脸,似兽类一般。
山姥切国広立刻退了两步。
“三日月、”他的声音都带着不稳定,“你过来看,审神者他……”
他怎么了?
“嗯?”
被他叫到名字的人走过来,步调一点儿也没有变。和不忍心再多加打量而背过脸去的山姥切国広不同,“三日月”只是扫了一眼,然后很快移开了视线。
“怎么了吗?”
“审神者……”山姥切国広回头看了一眼,又感觉那种眩晕的感觉不住地翻滚,“审神者……没有气息了。”
那个给予他们生命、带给他们新的世界,总是支撑着本丸的人……不在了……
要承认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的离开,让他甚至连一个“死”字都说不出口。
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,在这样的夜晚中,他情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。
“嗯,那又怎么样?”相比起他的反应剧烈,“三日月”的反应却很冷淡,他甚至都没有再往前一步,反而还随意地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。“你要在这里哭一场吗?”
因为巨大的打击而绞痛的心脏遏制得呼吸得节奏都变了频率,山姥切国広几乎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,再怎么玩笑,这样说话也太过分了。
他紧紧地盯着“三日月”,这样的反应太不对劲了,不应该,如果这不是他自己的噩梦的话,那么绝对是有其他的原因。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狂月撑着脸颊,兴致缺缺。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个狰狞的尸体,又看向山姥切国広,露出了相当恶意的微笑,“毕竟是你很重视的审神者,他死了,你一定很难过吧?”
哭吧,请,不用顾虑。
甚至是用这样一种优美的邀请语气,狂月慢条斯理地说,“多狼狈也没有关系,我最喜欢你哭泣时候的样子了,请务必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对方的如此举动让山姥切国広很困惑。的确,审神者的离去让他觉得很震惊,很不敢置信,但是眼下狂月的反应,则让他感觉到了反常,尤其是对方刻意强调的某些部分。
山姥切国広忍着不规则的心跳,蹲下去,仔仔细细地端详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尸体。
从凸出来的过大的眼球,到被撕扯得已经不完整的面部,暴露出来的白骨的部分看起来着实异常,不像是人类的骨骼。虽然四肢被火烧过一样漆黑僵硬,但是手足的轮廓还是能看出个大概的。
“……这不是审神者。”他喃喃地说,“这不是审神者。”他转过头看向狂月。
对方也并不惊讶,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。
“没错。”狂月点了点头。
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山姥切国広立刻松了口气,他扶着树干站起身,“可是,这具尸体怎么会套上审神者的衣服?”
刚才还答应几句的狂月现在不说话了。
“你就是感知到了审神者衣物的气息,才知道他是在这里的吗?”山姥切国広问道。
“对啊。”狂月说,“谁知道不是他本人。”
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尸体,狂月很是遗憾地说,“太可惜了。”
“对啊。”山姥切国広也跟着叹气,“如果真的能找到审神者就好了,好在出事的这个不是他。”
他对着坐在树桩上的狂月伸出手,“我们接着往前找找吧。”
哼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狂月像是有些不高兴,不过还是握着山姥切国広的手站了起来。
幽暗的三条家秘地,神社内虽然点燃了烛火,却摇晃得厉害,明明门窗紧闭,却无风自动。小狐丸和石切丸相对而坐,他们周围都画着奇异的图案,看起来像是法阵一般,只不过小狐丸身边的法阵慢慢散发着红色的光,而石切丸的法阵却是安稳而不变的幽紫色。
房间内的烛火摇晃得更加厉害了,一度几乎要被风所吹灭的劣势,小狐丸的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焦躁的情绪,相比起旁边的石切丸,他的神情明显说明了事情的不顺利。
像是两股势力在对抗一般,烛火就从一个方向被推到另一个方向,想要膨胀起来的火焰,却不知道被从何而来的风所压倒,即使竭力地抵抗,火苗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盛大之后紧接着就险被吹灭的挣扎。
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响,没有风声,火苗却像是被不知名的气流所席卷一般,最后一度被完全压倒了某个方向。
小狐丸猛然睁开眼,猩红的眼中是比以往更加浓厚的血色,带着诡异的煞气,身边的石切丸就像是感知到了一般,睁开眼的同时,一贴符咒立刻就贴在了小狐丸的身上。
啪!
就像是一记回魂掌,才刚要发作的小狐丸的神情慢慢就平静了下来,红色的双眼中又是熟悉的沉稳,只是嘴角有些血丝渗了出来。
房间的烛火慢慢安定了。
小狐丸用手帕慢慢擦掉了嘴角的血,有些感叹地开口,“……的确是,很强大的怨气。”他闭上眼睛,仿佛还能感觉到刚才几乎要烧穿眼睛一般的强烈愤怒,“如果是这样强大的心魔,也难怪三日月都抵挡不住。”
“毕竟是吞噬了月亮的怪物。”石切丸幽幽地说,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沧桑,“又遇上这样的天象……”他看着小狐丸手帕上的血迹,“也许谁也不能阻止他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小狐丸拖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,“也许吧。”他迎上石切丸的目光,带着犬齿的礼貌仪态,由于嘴唇上的鲜血,此刻有一种意外的妖异感。
“那个他所追求的目标,或许会让他盲目而自毁的。”
小狐丸看着石切丸,慢慢地微笑了起来,“更何况,他也是月亮啊。”
“你闻到了吗?”
鹤丸站在二楼的露台上,静静仰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。
“有血腥的味道。”他闭着眼睛,嗅了嗅,仿佛空气中真的有什么似的。
身边的莺丸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向空中虚假的弯月。
“又快到满月了。”鹤丸说,他雪白色的衣着在月光下就像是发光一样闪耀着。“这应该是第三个满月了吧?”
“的确是。”一贯都是保持沉稳步调的莺丸,这次却少见地带上了些许焦躁,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他看向身边的鹤丸。
鹤丸的眼光却看向更远的地方,那是在本丸之外,漆黑的夜空。
今早山姥切国広便和加州清光还有三日月一同出阵去了,至今未归。碰巧的是,审神者也身体不适卧病休息。而三条家的其他人,则是全部都不见了踪影。
“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。”鹤丸静静地说,金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温柔,“又或者说,是已经发生了。”却又格外的冰冷。
他看向身边的人,目光的落脚点是对方裸露出来的肌肤。因为严谨而扣得严丝合缝的衣领,一点儿端倪都看不出来。
莺丸却不回话,只是看向鹤丸,本来就过分雪白的肌肤,虽然是夜色中,但也能看出那里出现了些许发红的经络。
“因为我对阴气比较敏感,所以才会这样。”鹤丸偏了偏头,让对方看得更加清楚,血红色蜘蛛网一样的细丝从衣领之中被掩盖的肌肤渐渐向外蔓延。“这可能是观赏的特等席吧。”
他的目光越过莺丸。
“不知道这次会闹出多大的动静。”
由人工灵力所制造的天象永远是一片祥和,只不过鹤丸闭眼再睁开,从他那双金色的双眼中所看到的天空,已经是血流过之后的暗红色了。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