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动了我的国酱

【三山】嘉地医院诊疗记录-下-

呃,想了很久,然后决定还是这样了。

大概对我而言也是个挑战吧……

然后,本文一切纯属虚构,但还是提醒大家,保重身体,养护精神……




-正文往下-




  

  2014年5月1日


  这一个月我都过得很忙碌,我甚至都没有多少时间来写记录了。


  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,这是一个好的进展。然而同时我们也发现了,他的确就如同家属所描述的那样,伴随着妄想症。


  对于我们提出的许多问题,他给出的答案都非常地匪夷所思,甚至可以说是天马行空。


  不可思议,应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更加合适。


  在说那些事情的时候,他甚至是用一种理直气壮的态度,他对于自我认知也存在着偏差,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,让他刻意逃避眼前的现实,但我的工作就是要奉陪这些,所以我和我的老师都装作努力听得很认真的样子。


  我们先要接近他,获得他的信任,才能够让他配合治疗。


  


  2014年5月11日


  他或许是我见过的逻辑思维最缜密的患者。


  毕竟妄想是一种不存在的虚构,没有依凭的描述是非常空泛的,尽管患者的情绪通常都很激动,但是这也不能够为他们所说的胡言乱语增添任何一点色彩。


  Y.K就恰恰相反。


  他很冷静,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之外,他的情绪都很平静,隐隐包含着一种过分压抑之后的平静。


  这是很不好的,这代表他还是在克制,在隐瞒,在伪装。


  尽管我很喜欢他说的那些故事,但是从他的病情角度来说,他必须要坦白,才能够放下心中的那些烦恼。


  这样是很不好的。


  


  2014年5月17日


  Y.K可能是察觉到了,因为他的表情变了,虽然我和我的老师一直装作很努力去相信他的样子,但那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,他的感觉很敏锐,他应该一早就察觉到了,但只是不说而已。


  最近他都是这样,依然说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,我和老师依然不阻止他,放任他说,他的声音回荡在咨询室里,发出特别单薄的回响。


  然后他就停下了,不说话,只是看着我们。


 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,但是他却没有发火,很自觉地停住了,就像觉得自己讲得没有意思一样。


  我的老师没有出声,只是看着他。


  在他接受治疗的过程中,这是特别罕见的,他愿意直视我们的场景。虽然气氛不是太好。


  “然后呢?然后发生了什么?”


  我的老师像是期待一样地看着他。


  Y.K没有动,他站在那里,像一杆笔挺的步枪,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,但他的气质实在太像了,冷硬,又带着危险,并且还落后于时代的斑驳锈迹。


  他眨了一下眼睛,然后出声说,“你们也不相信我。”


  这是他说的最正常的一句话。


  神情也是那样,原本很是鲜活的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下去了,他看起来非常地疲惫,甚至还有些委屈。


  我几乎要相信他是个正常人了,但是我手中的笔,我身上的制服,都在提醒着我的立场。


  “怎么会呢,”我看着他,为了防止他的情绪崩溃,我飞速地接了话,“我们当然相信你啊,山姥切队长。”


  这是他最经常提到的,在他的幻想故事中的一个称呼。


  我不知道我处理得对不对,但是他走的时候,我听到他说谢谢。


  非常地客气而有礼貌。


  

  


  2014年5月24日


  看起来那是一次很失败的应对。


  因为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。


  在这段时间里,我们又和他的家属进行了很多次的沟通,希望家属方便也可以多多地帮助他。


  可是Y.K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,他自小走失,今年才被家属寻回,在那之前他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,也没有人知道。Y.K从来没有和他们提起过去的事情,他甚至没有朋友,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。


  这实在是很不妙,Y.K没有工作,也不会技能,这样根本没有办法重建起他的心理满足机制,只会让他和现代社会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已。


  我曾经见过他的家属带着他过马路的样子,红灯亮起来的时候,车流快速地涌过,Y.K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紧张,躯体非常地僵硬。就算是绿灯亮了,家属牵着他过马路,他的样子也很不协调,就像一个别扭的机器人。


  种种表现都说明,他害怕人群,同时也抗拒着现代社会。


  据他家属的描述,Y.K甚至还向他们索要过武器。


  “他说他要一把刀,他说他有一把刀。”


  家属向我们比划着,“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武器。从来没有的。”


 


  


  2014年6月3日


  为了让他能够开口说话,我们想了很多办法。但是通通都没有用。


  我现在觉得很后悔,早知道就不要那样说了。


  毕竟Y.K所说的那些话虽然荒谬,但是都很有趣,如果他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,他完全可以去当一个作家,就把他说的这些故事写出来。


  我甚至还记得他说过的许多细节,他所“回忆”的一些“同伴”,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出现的,但是从Y.K的嘴里说出来,就像是真实存在过似的一般活灵活现。


  我还记得他提到的一个叫“三日月”的人,那只是一次脱口而出的名字,但是Y.K表现出的情绪很不一样。


  他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就沉默了,就像是刻意逃避一般地,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。


  


  2014年6月22日


  我们联系过了他的家属,但是关于“三日月”也同样没有任何的线索。


  Y.K现在不仅仅是抗拒交流,我们尝试性地劝他服用药物,被他拒绝了。


  而家属在他的饮食中掺入药物粉末被他发现之后,他开始绝食。


  


  2014年7月10日


  Y.K从本月开始入院治疗。


 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不感到意外,毕竟他的病情从来没有好转的迹象,而家属也无法提供专业的看护。医院有专门的设备和服装,可以用各种手段防止他的抵抗,并且还有营养液,这也是他到现在为什么都还没有死的原因。


  他再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换成了病号服,为了方便统一管理。


  白色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大,一直都没有修剪过的头发看起来很长了,甚至遮挡住了视线。


  我很难回忆起刚看到他的时候的样子,只是觉得不同于现在这样。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健康,因为病态,并且长长了的头发也代表着没有规律性,缺乏运动加上绝食之后的肢体非常地纤细,他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神经质地捏着指尖的动作,他到现在都还是挺直着背,然后左手虚搭着什么。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。


  他说那是他的刀,到现在也没有要改的样子。我看着这样的他,心情感觉很复杂。


  “你真的不想说点儿什么吗。”我看着他说,我觉得他变了,又好像没变。他从来都不曾跟我们说实话,所以我们谁也无法打开他的心结。变的也许是我,因为我想帮他,如果他再不接受治疗,那以他的病情,我们只能够用强制治疗了。


  只要等家属那边的签字同意书送过来,就可以实行了。


  我看着他,Y.K就坐在椅子上,如果不是他换了衣服,我甚至都感觉不到半年就这样过去了,他还是像当初一样,沉默、抗拒、不合作,只是那种气势更加微弱了,看起来烧得旺盛,实际却虚得很。


  “比如说……关于三日月。”


  Y.K终于动了一下,他转过来看着我。我的心跳得飞快,我不知道这一招真的会起效,如果不是到了这个地步,我不会想用这个名字来刺激他。


  “说些什么都行,”我看着他,我又紧张,又期待,“如果三日月就在你的面前……你想说什么?”


  


  


  2014年7月18日


  实施强制治疗之后的第一周。


  Y.K的状况很好,他很乖,毕竟这也算是强制治疗的后遗症之一,因为电流强力的效果,会造成一部分的记忆缺失。


  他的妄想症表现依然存在,只是表露的情绪多了一些,他时常呆在病房里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
  我们不是太希望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情,因为他的抑郁症很有可能是受了严重的刺激,而出现的过度应激反应。


  换而言之,他病症的根源很有可能就存在于过去之中,很有可能就和那个“三日月”有关。


  我不是很愿意回想起那天的事情,我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,然后他就崩溃了。


  难以置信地,彻底地崩溃了。


  他只是哽咽着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,在他被麻醉之前。


  我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。


  在这样的情况下,才终于确定了要对他实施强制治疗。


  所幸效果很好,他现在终于肯吃饭了。


  


  2014年7月28日


  护士在病房里教他折纸,他第一次折出千纸鹤的时候笑了。


  这是一种良性的情绪表现,我们都觉得很高兴。


 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,这让我的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。



  


  2014年8月15日


  今天收到了家属送过来的水果,同时也得知了他的消息。


  Y.K的家属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,是在图书馆里帮忙整理书籍。


  我们叮嘱过家属一定要给Y.K安排一些事情,不能够让他的记忆空白下去,他必须要融入社会,才能够从那种虚无的妄想之中脱离出来。


  图书馆的工作很简单,Y.K只要负责帮忙搬运就好,其他的工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,环境也很好,有空的时候Y.K还能够看看书补充补充知识。


  他虽然不懂电脑,但是识字还是会的。


  家属还给我们看了他最近的视频,是午餐的时候同事给他拍的。


  Y.K在削苹果,又快又好,动作灵巧得很。


  


  2014年9月6日


  我本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返校的事情,不用再每天都去医院,如果不是Y.K又来了的话。


  他的病情又复发了,原因不明。


  上次出院之后他一直有按照医嘱吃药和生活,但是根据根据同事的描述,他是突然发的病。


  当时是休息时间,没有任何突发性的事件刺激到他,他就只是和平时一样在看书,然后突然就崩溃了。


  因为当时的场面太混乱,谁也记不清他到底借阅了什么,只能依照当时的监控资料,发现他是从冷兵器专区抽了一本书出来。


  他好像的确很喜欢冷兵器,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?


  


  2014年9月20日


  第二次强制治疗。


  这次他的家属不敢让他轻易出院了,我们也不敢。


  而且这次可能也安排不到合适的工作给他,图书馆的人都被吓怕了。


  


  2014年10月8日


  Y.K被安排到了一个特殊病房,里面的利器都收了起来,探视他也需要先进行检查。


  我偶尔几次见到他,都是路过他病房的时候。


  他还是很乖,毕竟是第二次电疗了,反应力和记忆都比之前迟缓得多,每次看到他的时候,他都是坐在病床上,然后看着手心发呆。


  手心里是残留的伤痕。


  上次复发的时候他手里握着水果刀,没有伤人的意图,就是自己抓着刀刃太紧,伤口太深,对手部神经也有影响。


  


  2014年10月25日


  Y.K的头发长得很长了,之前还没来得及剪掉,就又进来了,护士也不敢拿着利器靠近他,就一直放着没管了。


  他之前的时候学了折千纸鹤,本来是很可以打发时间的,可是千纸鹤的数量总是少,觉得不对,才发现他是给吃了。


  于是这一项活动也不能进行了。


  Y.K现在能做的事情不多,差不多每天都那样,我通过我的老师提出了申请,才获得了批准可以去看望他。


  我以为他会不记得我了,可他看到我,愣怔地看了半晌,想了半天,居然还说了一句话。


  那是在他第一次崩溃的时候,他不断重复的那句。


  他这次就像一个坏掉了的留声机一样,又小声地,说了一遍。


  他说。


  我救不了他。


  


  


  2014年12月21日


  我很久没有再去看他。


  因为他的第三次崩溃。


  或者说,因为我的探视造成的。


  我也不敢再去看他,只是不断地从旁人那里打听他的消息。


  听说他后来又进行了强制治疗,没有了外界的接触,家属也不敢轻易让他出院,估计以后一直都要这样了。


  只是副作用太强烈太频繁,忘记的事情太多了,性格有了些变化,还是不说话,但总算能搭理人了。


  我不是很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,Y.K这个人,也从未让我们明白过。


  


  2015年1月20日


  我拿了一个很差的实习成绩,马上就要滚蛋了,我的老师却让我去看看Y.K。


 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,但我还是去了。


  Y.K的头发剪短了,身上穿着红色的运动服,看起来是刚跟着医院里新请来的老师做完健身操。


  刚运动完,他脸上出了汗,坐在太阳底下,短毛的金发都像在发光似的,有些不稳地喘着气,人看起来倒是开心。


  我有些不敢走过去,我怕这一切是假的,但觉得好像这样是假的也好。


  Y.K反而看到我了,他没有崩溃,没有流泪,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我,神情有些天真。


  ——他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

  这样也好。


  我想转身就走,可是他一直看着我,我就只能走上前,他眨着眼睛,不说话,可那眼神倒像是在问我。


  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,然后我看着他,我想起之前,我问过他,他回答过的唯一一个说实话的问题。


  “你的名字叫什么呀?”


  他就拿起笔,歪歪扭扭地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几个字。


  Girikuni。


  

  



-END-


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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邪道坠入中。切国沼重度。
みかんば、つるんば、こぎんば、三条サンド、爺サンド,右んば大好き。避雷注意。
头像:唐草(Pid=95871)
他人笑我OOC,我笑“居然被你发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