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三山】朝生暮死
睡前文,可以放心看。
中元节发糖,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好人。
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。(陷入了深深的自我陶醉中
而且我跟你们讲
铃兰的花语
特别好
特别好
特别特别好(捧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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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恸哭》-光宗信吉
-正文往下-
好像是一场奇特的梦境。
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,让人完全不明白。
三日月今天醒来,发现怀中抱满了花朵。倘若是热情如火的玫瑰,又或者是纯白无暇的百合,倒也算是一种祝福。然而为什么却偏偏是菊花、菖蒲、马蹄莲?一片素雅的淡色,倒并不是不得他的欢心,只是组合起来的隐语,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安。
他站起身来,就那样抱着大束的花朵,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往本丸走去。期间不断有人给他献上新的,郁金香、香石竹,又或者是石蒜。三日月几乎要怀抱不下那些花朵了,可是又无法放下。他只能不断地和对方点头致谢, 可是那些人的面目都模糊得看不清楚。
想要追寻,却又无处追寻。回过头的时候,总是人影茫茫,拥挤却又分外虚无的路。
实在是太过奇怪,三日月困惑地抱着花,虽然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并不重,不过体积却相当庞大,郁郁葱葱笼成了一片朦胧的雾,让他都看不清前面的方向。
想要放下,却又放不下。
本来三日月对于方向的把握就不是十分清楚,这大概是某一时期因为某种名为徘徊的恶习而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。慢慢走,大概总有一天会走到的吧。
再说是这样热闹的一条路上,本丸的其他人看到自己,也会带着自己回去的。
有时候是出来采买的长谷部,有时候是出来赚取家用的博多,组织短刀们出游的一期一振也是认路的好手,鹤丸总在路边不知名的小店里发掘到新奇的东西,顺便牵引走失老人回家。
人生之路何其广阔,总能够在不经意的时间,遇到出乎意料的人。
三日月对此深有感触,虽然总是被专程前来寻找他的总队长毫不客气地指摘,“如果迷路了,就坦率地承认是迷路了。”
高机动力、生存适当、打击适当,练度最高,经验最高,换而言之,就是可以熟练地窜上房顶然后将周围景色一览无余,发现目标之后迅速锁定然后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地将对方带走。
第一次发现前面的空地上出现了大片的倒影,还以为是什么新的魑魅魍魉。三日月不害怕这个,反而觉得那妖魔的胧影真是相当新奇,简直像一个大福团子。他甚至还用脚踏了踏,看看是不是软乎乎绵嘟嘟的触感,然而接触到的还是硬实的地面,让他忍不住有点失望。
“看来对你的担心纯属是多余了。”
然而那个影子说话了。确切地说,是有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,并且分外地耳熟。三日月从遮阳伞下探出头来望去,看到一个人背着光,越发显得翠绿的眼眸冷然得像幽冥鬼火。
山姥切国広在这个瞬间已经从房顶上跳了下来,落在了三日月的眼前,动作伶俐且相当漂亮,就是有点儿让人措不及防。
三日月有点儿惊讶,又有些欣喜,他看了看对方,“屋顶上有敌人?”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发问。
“没有。”虽然很不想回答,不过山姥切还是回答了,“只是为了观察情况,才站在高处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三日月点了点头,他看了看山姥切,“吃丸子吗?”说着就把盘子里剩余的一串丸子递给对方,彩色的小团子看起来分外可口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灰蒙蒙的。
“不吃。”山姥切扫了一眼被他落地时飞扬的灰尘所弄脏的丸子,相当干脆的拒绝了三日月的好意。
“哦。”三日月有点受伤地答应了一声,一个人悻悻地收回了团子,看起来好像他准备自己吃掉的样子,山姥切却主动说话了,“你吃完了吗?”
“……?”三日月有点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山姥切,他想说等我把这最后一串丸子吃完,毕竟浪费食物是不好的,更何况这还是点心店的老板特意赠送给他的。
不过山姥切显然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,就自顾自地说“既然吃完了,那我们回去吧。”然后一只手拎起三日月后颈的衣领,另一只手环抱住对方,用相当熟练的打包动作,抱起三日月就窜上了屋顶,然后以本丸为目标,迅速地开始了疾行。
从这个屋顶跳跃到另一个屋顶,巧妙地选取落脚点和相应的距离,适当地发挥力量和灵巧度,花费最小的力气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本丸,所有的风景都只是匆匆的一瞬。
——这大概就是三日月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回本丸的路的原因。
因为对方根本就不走寻常路,各种意义上来说。
结果造成的局面就是无论经过多久,那些景色在三日月看来都如同初见一般陌生与惊喜,他顺着感觉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路,穿行了不知道多少条小巷,淡淡的烟火味道随着人间的活力一并飘入他的鼻尖,明明是日暮时分的夕阳,一切都是明媚的暖色,却硬是无端让人感觉出了几分冷意。
三日月抱着大束的花朵,有些怅然地回过头,遥远处的落日正垂死挣扎着被青山所遮挡,昏黄的光燃烧在他的视野中,正一点点地消融了亮度。马上就要入夜了,却还是没有人来找到他。
或许应该去那家点心店。很多次,找不到路的时候,却总是能够发现的点心店。
不过三日月也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家,只是都有着相同的待遇:放置在室外的遮阳伞,新沏的茶和可口的点心,看到他来,总是笑意相迎。
“人类真的是很和善呢。”
难得有一次,山姥切并没有急于把他抓走,反而是坐在他的身边,也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煎饼开始吃。
大概因为对方这次是用脚走过来的罢?
三日月低头看着盛点心的盘子,大福依然是雪白雪白的,没有沾染一点的灰尘。在炎热的夏季而特别推出的水馒头,也是玲珑剔透。
“只是因为叮嘱过了。”山姥切又拿起一块,看了他一眼,“因为特别吩咐过了,在我们把你领回去之前,好好地对你进行招待。”
总不至于让老人走失在外,餐风露宿,用脸骗吃骗喝。
那至少说明审神者也是很费心的……
在三日月做出新的结论之前,山姥切就又补了一句,“当然,费用从给你的零花钱里扣。”
所以才有这么难得的新茶,还有种类繁多的点心套餐……
三日月一下子觉得真是人心险恶深不可测。
看到他瞬间变换的表情,山姥切似乎是觉得有点有趣,小小地噗嗤了一声。只是那个瞬间实在太短了,等到三日月抬头看过去,正好是笑意从对方脸上消退的瞬间,他只看到一个朦胧的残影,一向凶恶的总队长难得笑得像个少年,青葱的年纪,干净而纯粹。
“所以如果你下次找不到路,直接过来休息就好了。”山姥切这样对他说,“不要乱走,就在这里等着我。”
明白吗?
虽然这样好像叮嘱幼童一样的语气让人觉得微妙的不对劲,不过好歹是放心的保证,所以三日月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明白了就好。”看起来很欣慰的山姥切说完,拍了拍手,站起来,然后又是一套惯性动作——抓住三日月的后领和腰,然后打包一样抱着对方准备窜上屋顶。
“等一下。”三日月很罕见地出声了,他对上山姥切疑惑地目光,然后伸出一只手,有点儿吃力地在对方的嘴角边抹了一下。
“这里,沾上煎饼渣了。”
山姥切看了三日月几秒,没有说话。只是三日月感觉到拎着自己衣领的手好像力气变得更大了一些,才听到一声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“谢谢。”
眼见路上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,三日月干脆放弃了漫步回去的打算,开始转头寻找起那家点心店来。
既然找不到路,就只有等了。
心中想着,就感觉道路陡然宽阔了起来。每次都是在一个漫不经心地转头的时候,就发现了那家店。
三日月从燃烧的炊烟气息中,闻到了不一样的带着冷然的甜香,他顺着气息追寻过去,果然看到了一家甜品店。
那把熟悉的红色遮阳伞还扎在店门口,托盘上摆放的东西却换了模样。茶杯里的一汪清水全然没有热气飘荡,旁边也没有点心,只是搁着一束风信子。
三日月走过去,疑惑地把那束白色的花朵拿起来,他怀中的花束就又增添了一束。他回过头,想问问怎么回事,正好看到老板合起门扉,看样子是打算打烊了。
完全无视他走过去的样子,木质的门扇就在他眼前坚决地合上了。三日月想要敲门,想了想,却又放弃了这个打算。
强行打扰人家总是不好。毕竟是送了花给他,那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。
虽然是这么说,不过既然是到了店铺打烊的时刻,自然是已经很晚了。夜幕都涂上了深重的暗色,随着温度一同降下来的天色让道路更加无法分辨了。
没有了点心店这个落脚点,三日月是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。他只能随意地乱走,和之前那种悠然的心态不同,从未有过的茫然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头,他好像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担心。
担心自己能否回去。
之前所有的游刃有余都是建立在肯定可以回去的认知之上,如果他不回去,肯定会有人来找他,一定会有人来找他,并且将他找到。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个认知,不论多少次。
然而这次不一样。
天已经这么黑了,所有的一切都像陷入了蒙昧一般,让人看不清明,他抱着满怀的花束,却还是觉得心中分外虚空。
少了什么,少了什么,怅然若失,无法圆满,如果不得到,就无法安心。
不应该存在的鼓动在这样向他传达,然而三日月自己却都不明白,他在寻找什么,在等待什么,他丢失了什么,而又应该往哪里去。
好像是有什么在呼唤着他,微弱得像风的呼吸,可是他听不见,他听不清。他只觉得心中有一阵强烈过一阵的惶然的感觉,让他坐立不安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迈着迷茫的脚步,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河边,远远就看到了河面上铺开的一片灯火,像是小小的燃烧的花,照亮得视线那么暖。
三日月不自禁地走过去,他手里还抱着花,可还是忍不住蹲到了河边,看着顺着河流慢慢往下漂流的河灯,一个个就像希望的火苗一般,闪烁不定,却又让人心生期待。
那般普通的人造花朵,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其中的火烛,在暗夜的压抑下沉默地涌动着,它们点亮了河川,让那被夜幕所污染的河水都胜过了天上的银河一般璀璨。难以计数的素色的花朵,平凡无奇,却又那么地明亮。
三日月伸出手,他看到有一朵花从他的眼前飘过,他就那样,仿佛那朵花是因他而存在的一般,伸出手拦了下来。
他捞起花朵的动作很是谨慎,被河水沾湿的花瓣依然完整,秀气地摊在他的手掌上,其中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视野,让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花瓣上写的字。
——三日月宗近。
很是稚嫩的笔力,却又有一股独特的秀逸之感,下笔的力道很重,最后却又收敛了一般放得很轻。
这是他的名字,最重要的是,他知道这是谁的字。
再没有其他更多的言语,就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。却足够让他什么都明白了。
那些在胸膛中积攒的烦躁、不安、虚空的鼓动,一下子就都消失了,他怀里的花束也都没了踪影,世界就一下子那么安静,只有他手心的这一盏小小的花朵,散发着微热的光,那么暖,那么亮。
三日月把那朵花小心地剥开,他本来也想写上对方的名字,算作是回复,不过又作罢了。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揣进怀里,宝贝地收藏起来。
他掌心还托着那一柄蜡烛,虽然是微弱的光,不过他相信这足以照亮他回去的路了。
虽然他似乎并不认识路,不过慢慢走,总有一天会走到的,不是吗?
心中这样想着,三日月嘴角就忍不住挂上了浅浅的笑,他抬起脚打算离开,却未料到眼前出现了奇特的阴影。
对方比他个头稍小,却全然不懂人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。怀中也抱着花束,尽是些白色的花朵,却并不如他之前的那么多。
“既然是迷路了,就坦率地承认不好吗?”
对方叹了口气,这样走上前来,语调是很嫌弃,然而却还是从花束里抽了一支铃兰,别在了他的发饰之上,三日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,配合着对方的动作,直到对方完成了,他才抬起头,愣愣地看着对方。
白色的铃兰就如同对方披着的布一般,在夜风的吹拂下,微微摇摆着,那太过脆弱而微弱的明亮之色,就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一般虚幻。
可是又那么真实。
三日月说不出一句话,他哑然地看着对方,眼眸是融入夜的缄默,带着伤痛的隐忍。而对方的眼睛那么明亮,像再透澈不过的湖水,像冥夜的火,照亮着他。
“走吧。”
然后,就如同以往任何一次,每一次那样,青年走了过来,金色的短发在布的披盖之下也散发着光,如此炫目,让人着迷,却为之安心。
山姥切牵起了三日月的手,掌心的烛火照亮了他们的前路。冰冷的黑暗从他们的身边退去,世界一下子变得那么安静,那么暖,又那么亮。
-end-